火焰山下，三千年不变的葡萄园
时间:2024年03月29日
来源:吐鲁番日报
■黄 珀
漫步在葡萄沟的葡萄架下，鲜翠欲滴的葡萄挂满枝头，初来的游客纷纷拍照打卡，但是我心里却充满了疑惑，这就是名动天下的葡萄沟吗？
行吟在布依鲁克河旁，天山的雪水欢腾而下，我看着朵朵浪花，不禁思考，我们应该从哪个角度才能读懂葡萄沟的美？
站在葡萄沟西侧的火焰山巅，看着葡萄沟宛如一条绿色的丝带，穿过寸草不生的火焰山，在苍茫的戈壁中肆意起舞，驰目所及，这条绿色丝带格外珍贵，诉说着生命的奇迹，在绝望中聚集起生命的希望，远处的天山山顶积雪反射着阳光，我知道，葡萄沟的奇迹源于那终年不化的天山雪。大美新疆，大美葡萄沟！望着山下，我似乎看到了千年前的驼队，听到了悠远的驼铃声声。
山下的鸽群绕着笔直的白杨树林飞舞，悠闲、恬静是葡萄沟的生活。走在青蛙巷内，没有喧沸，我把眼光放出去，都是画。青蛙巷的一位大叔告诉我，虽然青蛙巷看起来沧桑感不强，但是先民在这里耕作、定居已经超过三千年，这是葡萄沟里最值得留念的地方。许地山说：“凡美丽的事物，都是这么简单的。你要求它多么繁复、热烈，那就不对了。”在这里，深街浅巷中家家户户都在门上画上了美丽的画，显出日常生活的美与光。走在土砖铺就的道路上，呼吸的空气是轻松的。
因为洪水以及生土建筑的原因，沟内超过三百年的建筑已经难寻，但是沟内却遍布超过五百年的桑树，三百年、五百年的葡萄根通过嫁接依然结出无比美味的葡萄，最集中的区域就是青蛙巷。热情的依布拉音大叔拿出美味的无花果招待我，号称“糖包子”的无花果名不虚传。依布拉音大叔告诉我说，在青蛙巷你可以品尝不同年代的水果，五月可以吃到宋代的桑葚，因为这颗桑树已经有近九百年的树龄了，对门阿力木大叔家的梨树也已经超过二百年，秋天就可以吃到清代的梨子。
走进任一居民家中，葡萄藤都会将庭院遮蔽，但是在吾普尔大叔家里，葡萄藤早已不能用“藤”来相称了，藤已经长成了树，硕大的葡萄树直径超过了十五公分，冠绝整个葡萄沟，葡萄树早已不需“埋墩”过冬，枝蔓爬满了整个庭院，清香满屋。我不禁好奇地问葡萄树的年纪，吾普尔大叔笑着说：“我也不知道这个葡萄树有多大的年纪，我出生时它就已经长在庭院里，听我爷爷说，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爸爸为了纪念我爷爷的爷爷出生，在当年嫁接种植的。”想想估计葡萄树至少有150年了。真想8月能到吾普尔大叔家来做客，那时也能吃到左宗棠西征收复新疆时将士们吃到的葡萄了。
临近葡萄沟东侧山崖底，透过绿色的青苔，晶莹的泉水汩汩冒出，因为有火焰山隆起改变了天山地下雪融水流向，地下水在葡萄沟内流出地面，形成了葡萄种植的天然良田。同行的夏克尔问我，你知道葡萄沟种植葡萄有多久的历史吗？我说吐鲁番的葡萄种植史有三四千年了，通过洋海墓地发掘的葡萄藤来看，葡萄沟的葡萄种植史也不少于三千年了。因为处于山谷之中，可耕作的平整成片良田很少，据史料记载，葡萄沟一直以来就只种植葡萄，或许全世界三千年只种植葡萄一种作物的也只有葡萄沟了。
说起葡萄的甜美，葡萄沟一直是冠绝吐鲁番的。《梁四公记》记载：“蒲桃，洿林者皮薄味美。”高昌国时期，在葡萄沟置洿林县，公认蒲桃最好当数洿林县。越是甜美的葡萄，越难远行，但是葡萄酒却可以。南北朝时，高昌王派使者到达南朝梁国国都金陵进贡葡萄干和葡萄酒，《梁书》卷五十四记，朝臣杰公对贡品作了鉴定后指出，八风谷（葡萄沟）冻成的葡萄酒多年不变质，“洿林酒滑而色浅”。在元代，这里的葡萄酒向东作为贡品到达大都，向西也是波斯宫廷的稀罕物。百姓饮酒益盛，清同治年间随军西行的萧雄，在《西域杂述诗》中称述“新酿葡萄瓮始开，全家高会满擎杯”，葡萄酒是每家生活的一部分，现在依然让人沉醉葡萄乡。
站在南沟口的唐代挎谷烽燧遗址上，看着浓郁葱翠的葡萄园，风带着瓜果香吹了三千年，感受到葡萄沟大美的不止有我，还有唐代戍边的将士、粟特人的驼队、波斯人的驼队、天竺人的驼队，更有来自长安的驼队，悠远低沉的驼铃回响在山谷，这山谷因文明的交融繁荣至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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