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版/ 04 版:文化周刊·葡萄园 /下一版  [查看本版大图
本版导航 各版导航 视觉导航 标题导航
选择其他日期报纸

铁 兰

■张映姝

时间:2024年05月15日     来源:吐鲁番日报
  前两天,凤鸣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三张葫芦的照片。估计她家院子里葫芦结了不少,要不怎么舍得砸葫芦取籽呢?这长葫芦比划一下,切出形状,就是独具特色、富有审美情趣的花器呀。还有一种圆圆的葫芦,我没见过,凤鸣说是苹果葫芦。一切两半,就是两株多肉的安家之所。我心疼得不行,赶紧留言直呼可惜。凤鸣大咧咧地回复:那给你留几个玩。
  其实,看到那苹果葫芦,我在好奇的同时,脑海里闪出的是“空凤”,也就是空气凤梨。我在网络上见过这神奇的植物,养在透明玻璃器皿里的,扎根在干苔藓上的,附生在树洞里的。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,即便是一根扭曲的垂挂的铁丝或麻绳,只要它的根能抓住,便安妥地安营扎寨了。没有土不要紧,人家的叶片从空气中吸收水分,然后供应根部生长,要不怎么叫逆生长的植物呢!那长葫芦干枯的一小节弯茎,正好可以托着空凤的根。长葫芦的主体,随便你怎么想、怎么切,随便你种什么、怎么搭配,再撒上一层有点颜色的铺面石,想不吸引眼球都做不到,想不高调实力都不允许呀。
  掰扯了这么多,也就是过过嘴瘾。我并没有养过空凤。凤梨科的,我只养过铁兰。一度,我以为它就是空凤。
  那盆铁兰是在成都花市里买的,十五元。记得那么清楚,是因为它被我养“死”了。现在回想,扔进垃圾桶时,它应该还有生机,只是水土不服休眠而已,我却以为它死翘翘了。
  现在,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。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。等待一阵风在树梢上跳舞,等待一场雪从孕育到消融,从告别之际期盼下一次相逢,为一句话支撑一生……生命漫长、艰辛,用自己的一段平凡日子,等待一株植物的生长,看着她开放、凋谢,陪伴她走过枯荣。一株植物也会替我走完一生。
  在成都潮湿阴冷的冬季,即便在稍有暖意的花市大棚里,所有的植物也都失了三分神落了三分魂,灰头土脸、无精打采的。就连秋季美翻天的多肉,也颜值下跌,像落草的凤凰。这样的情形下,灰绿叶丛中,一枝举着的紫红色芭蕉扇,任谁都不能忽视,何况那扇缘还点缀着蓝紫色的花。花小巧,细长的三瓣,喇叭状。我对紫色有说不清的偏爱,此情此景,又如何能拒绝呢?
  那盆铁兰,跟着我似乎就踏上了不归路。我成都的家里没有装暖气,白天还好,晚上像个冰窖,压根达不到铁兰生长的适宜温度。糟糕的是,它还在正月里被安置在汽车后备箱里,翻山越岭跋涉到三千多公里外的乌鲁木齐。我小心了又小心,每天晚上把它拿进旅店的房间里,生怕它冻死了。可也不能保证它在汽车后备箱里不被冻着。到家了,似乎好一些了,还有三朵小花开放着。它的叶片有点像兰花的微缩版,细细长长的,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凹痕,看着像叶片从两侧往中间卷曲。叶片是不大健康的灰绿。我悉心照顾着它,内心的疑惑一日胜过一日:它不会是死了吧?叶片没有变化,怎么连新叶也发不出来?小花怎么枯萎了?芭蕉扇的紫红色怎么变浅了、有点发绿了?我时不时地浇点水,甚至还心虚地为它换了土和盆。它的根也不见多肉常见的白色毛须。换来土它就会好好生长啦,我在心里说。
  我一直拒绝它的死亡。它保持着最初的模样,叶片灰绿、微卷,芭蕉扇(穗状花序)一直挺立着。一天,我给家里的多肉拍照片,发在朋友圈里。芹问:“你那个芭蕉扇是啥?好看。”我答:“铁兰。”又问:“怎么干巴巴的?”我说:“买回来就这样,好几个月了。”说完之后,我左看右看,总觉得奇怪,为什么它就没变化呢?真的死了吧?
  纠结中,又过了一周。炎炎夏日,我养的多肉“挂”了好几盆,早就被清理干净。那盆铁兰,纠结了一番,终究还是连根拔出。根还是那个根,并没有一丁点白色的须根长出。它死了,我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  一个葫芦,让我又想起了那株铁兰。我在网上浏览铁兰的信息,对它的死亡产生了怀疑。那株铁兰,在我放弃它的时候,真的死了吗?也许,再等一个月,等芭蕉扇变成绿色,它的新苗就萌发出来了呢?
  去买一株铁兰吧!我需要一株铁兰,养护我的等待和耐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