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到中年
（组诗）■赵泽波
时间:2024年12月27日
来源:吐鲁番日报
◎似曾相似
正午，阳光肆虐
母亲收起炊烟
叫我去喊父亲吃饭
山谷响起我的呼喊
父亲回声短促低沉，却清晰
当他扛着锄头回来
我看见，他的头发稀疏
背后常常跟着的那只大黄
变成了一只小黑
揉揉眼睛
我突然觉得这个庸常的场景
似曾相似
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正午
也是这样
直到父亲跨进院门
我一转身
在他已然佝偻的背影里
才发现儿时的我
早已人到中年
◎老狗花儿
乡下隔壁二妈家的老狗
已是十多岁高龄
一身毛色灰白相间
换作花儿
花儿眼神不好
这么多年总是用狂吠
迎接我的归来
直到连呼“花儿、花儿……”
叫声才不情愿的
戛然而止
虽然我常用饭菜讨好花儿
却换不来一次敷衍的摆尾
而面对二妈严厉的呵斥
它却把尾巴摇的溜圆
即使是这样，也不妨碍我
在这偏远僻静的山村
把花儿当作一个
重要的亲人
◎同学会
三十年，是个庞大的沟壑
在记忆里幻成一条条
幽深的鱼尾纹
没有谁，能随随便便跨越
当年的矫健早已逃离
肥胖几乎成了共同的主角
声音是唯一的参照
而一些熟悉的名字
却在呼唤里纷纷遗失
母校已面目全非
除了小树林还在坚守当年的秘密
再也触摸不到一丝
滚烫的余温
只有彼此的回忆，才是
最可靠的证明
且行且珍惜吧，在转身的那一刹
让我偷偷地多看你一眼
下一个三十年
不知道你我
都在哪里
◎每棵草根下住着亲人的灵魂
有名字的或没名字的
高的或矮的
这些杂乱无章的野草
每时每刻都在对抗
深深浅浅的脚印
路是无辜的宿敌
无论是混凝土还是石头
在乡村漫山遍野的寂静里
最终都被这些野草打得
全军覆没
当寒风的手指掠过
野草下，一些坟包或碑石
开始讲述村庄与野草对峙的故事
直至在一岁一枯荣中
握手言和
任由野草疯狂
再也没有镰刀锄头挥舞
村民们相信，野草永远不死
每棵草根下，都住着亲人们
安静的灵魂
那些随风起伏的绿浪
常常悄然合围
淹没他们弯曲的背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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