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见杏花开
■胡振涛
时间:2025年04月11日
来源:吐鲁番日报
吐鲁番的杏花开了,铺得漫山遍野,绚得灿如云锦,美如画卷。怎么来形容它呢?像火焰山的“色”那么暖,像葡萄沟的“味”那么恬,像坎儿井的“水”那么醇,像左公柳的“气”那么正,沉浸其中,春意盎然,心旷神怡。
我对杏花有着别样的喜爱。看吐鲁番的杏花,总有“眼前一亮”的感觉,那铺天盖地的美,着实令人惊叹。在跨越千山万水之外的祖国大西北边陲,竟藏着这般神奇、浩瀚的花海,其背后深厚的历史、独特的文化、天然的禀赋,皆是人间绝句,怎不让人见之倾心,窥花忘返?
在中国传统的十二月花神里,头牌本是迎春花,但幼时的农村老家,却极为稀缺。几日前公园的迎春花应时绽放,柔蔓芳姿,蓬爆旺盛,引得众人驻足欣赏。迎春花在小村足迹罕至,细细想来,应是城乡生活差异所致。村人务实,大凡裁剪用度,房前屋后,檐下阶前所植,必集赏美、用材、取食、省养之精粹。相较之下,杏树优点更多。抑或如此,由于正月花——迎春花的缺席,杏花首当其冲地在小村担起了报春花的角色。
刚出正月的冀中小村,阴天多于晴天,天空总是阴沉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,村庄、田野、河流、苇塘、树木都在这略显黯然的氛围里,悄然孕育生机。生命的力量在寂静的沉眠中凝聚、复苏、焕新。几场如油丝般细密的春雨降临后,地皮变得湿润松软,空气愈发温和亲切,阳坡上迸发出来的几点新绿,逐渐成抹成茵。地气缓缓回升,草木争春,伸根挺茎,舒枝壮蕾,杏树是最积极的一位。若细观察,短短几日,原本土灰的枝干因为吸饱水分渐渐圆润,像清晨初醒的人洗漱完毕后精神。枝头上看似干瘪的苞蕾,也紧紧依偎着枝条,日渐红晕,恰似初次相亲时,少女那害羞泛红的脸颊。
此时的一夜春雨,抑或半宿春风,总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。拂晓清脆的鸟雀鸣啁,犹如一场咏春的大合唱,把村人从足睡中揪醒。凿窗启牖,一股馥郁的香气瞬间涌进屋内,似是期候良久,又似迫不及待。像家童在学校考了好成绩,高兴地冲进门来:哎呀!自家的杏花开啦!房前屋后小转一圈,檐下阶前一片绚烂,或粉红或浅白,如烟似霞像雾,让人心情一下明快起来。
曾经的小村生活经历,让我对杏花情有独钟,乃至在少年的情愫中,希冀迎娶一位像杏花样的知性的女子,既有大家闺秀之端严,又有小家碧玉之贤淑。在诸多描写杏花的诗句中,我犹喜两句。一句“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。”读这句诗,幼时春天出村求学和父母在田间劳作的情景,便隐隐浮现在眼前。还有一句“小楼一夜听风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”又总能让人自然地联想当下,城市市井生活里那份宁静、闲适之美飘然而出。
吐鲁番的杏花开了,置身在那神秘而迷人的花海之中,更能近距离领略到杏花独特的美。端庄、大气、淑雅、朴实,闪耀着时代的光芒。这种美,跨越千山万水的距离,能赏其姿;回溯千百年来的时光,能探其魂。怎样形容它呢?在古圣先贤诗句里,找到了精彩的注脚。
杏花勤:记得曲江春日里,一枝曾占百花先;杏花贤:赖乡仙种手亲栽,春闹枝头满意开;杏花淑:却是梨花高一著,随宜梳洗尽风流;杏花温:玉瓶春水晓犹添,红萼无言对卷帘;杏花贞:关心夜雨应无寐,侵晓开门看杏花;杏花朴:略似小车逢绮陌,不知红艳属谁家;杏花素:烟雨迷濛古岸斜,淡红浅白缭村家;杏花娇:薄衬晴光疑半醉,淡笼烟雨不胜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