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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鲁番是丝绸之路上的学术宝盆

——访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、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荣新江

时间:2025年04月23日     来源:吐鲁番日报
  ■■   吐鲁番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刘字昂 木塔力甫

  “吐鲁番不仅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,更是学术研究的‘大宝盆’。这里的每一处文物遗址、每一片出土文书,都在诉说着跨越千年的文明对话。”4月12日,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、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荣新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。
  作为古丝绸之路上的交通重镇,吐鲁番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沉淀。几千年来的商贸交往、文明交流、文化交流,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遗产,并由此孕育出与敦煌学并称为姊妹学科的国际显学——吐鲁番学。说起吐鲁番,荣新江的目光中透露出对这片学术沃土的深切热忱。在他看来,位于丝绸之路十字路口的吐鲁番,以独特的“时空层积”现象构建起完整的文明谱系。
  “从高昌郡时期的佛教兴盛到唐代西州的多元治理,从粟特商队的驼铃回响到摩尼教寺院的壁画遗存,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印记在此交叠共生。若想理解中原文化与西域的互动,吐鲁番是无法绕开的。”荣新江表示,吐鲁番博物馆里陈列的出土文献,涵盖汉文、粟特文、叙利亚文等十余种文字,如同散落的文明拼图,重构了古代丝绸之路的科技传播图景与宗教流变轨迹,生动展现了中原制度、儒家经典、佛教艺术与西域多元文明的交融。
  “例如,从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用《论语》《诗经》残页装裱鞋底的绣花鞋,可以窥见中原文化在西域的深度浸润。”荣新江说。
  提及吐鲁番学“冷门绝学”的标签,荣新江直言:“所谓‘冷门’,恰恰因其学术门槛极高。”他举例,吐鲁番文献涉及大量“死文字”研究,如吐火罗文、于阗文等,需跨语言、跨学科的复合型人才。“过去这些领域被西方学者主导,但现在我们培养的年轻人已能熟练解读粟特文、中古波斯文,甚至与西方顶尖学者对话。”
  近年来,中国学者通过国际合作取得多项突破。荣新江举例,通过国际合作将吐鲁番出土《契丹藏》残卷与房山石经比对,成功揭示了辽代佛经西传路径,为印刷术传播史研究开辟了新维度。目前正在推进的“敦煌西域研究创新计划”,正是采用历史学、语言学、图像学交叉的“兵团作战”模式。“比如研究摩尼教‘二宗三际’哲学,既要懂帕提亚文文献,也要分析壁画中的宇宙观图像,还需结合吐鲁番地理环境对宗教传播的影响。”他认为,这种“兵团作战”模式才能应对多语种文献、多文明遗产的复杂性。
  对于吐鲁番学的未来,荣新江提出两大方向:基础整理与时代命题。“我们正在推动海外藏吐鲁番文献的数字化回归,出版高清图录,建立系统目录。这是‘打地基’的工作。”
  提及近年出版的《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》等成果,荣新江表示,基础文献的公开将吸引更多青年学者加入。“只有让文献‘活’起来,才能让研究‘深’下去。”
  站在丝绸之路的历史坐标上,荣新江对吐鲁番学充满期待:“敦煌莫高窟举世瞩目,但吐鲁番文物资源的丰富性毫不逊色。它不仅是学术高地,更是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——从这里,我们能读懂中国,也能读懂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