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榆钱飞罢桑葚熟

时间:2025年05月15日     来源:吐鲁番日报
  ■龙 琳

  吐鲁番的春天是一夜之间来到的。上班路上,走着走着,黑乎乎的灌木枝条上就冒出了花蕾,粉粉嫩嫩的,全然不需要绿叶的陪衬。第二天再看,绿化带里,满眼都是花了。浅红、深红、玫红,星星点点,全开满了。它们好像不需要什么铺垫,也不需要等到枝干转为润泽的质地。那干枯的枝条里似乎贮蓄着神奇的汁液,时间一到,花儿全冒出来了。街口那株老杏树开花最早,头一天还只冒出几朵,第二天就开成半树了,第三天就开成满树了。大家翻看着日历,琢磨着杏花节就要来了吧。
  院子里令我们担心的那些树也长出叶子来了。大家感叹:原来它们都好好的呢!援友们将树下埋着的水管龙头打开,让水哗哗流上一阵,树咕咚咕咚喝饱了水,齐刷刷将绿叶全长出来了。不到一个星期工夫,城里所有的树都变得绿意葱茏了。走在绿树底下,早晨的阳光洒落一地斑驳的光影,抬头看看头顶的枝叶,我们神奇地发现,原来那个土黄色的吐鲁番一转眼变成绿油油的吐鲁番了。
  榆钱的绿是最可人的。小小的,嫩嫩的,一串串,挤挤挨挨,长满了树梢。我们往葡萄沟方向徒步,同行的老师说,将榆钱摘下来,煮饭时放进去,做出来的榆钱饭,有种特别的清香。一路上,除了桑树、榆树,还有新疆杨。高大整齐的新疆杨将道路拉出一种纵深感,它的树干格外笔直,擎着满树密密匝匝的绿叶在风中沙沙作响。就像柳丝之于江南、椰林之于热带,新疆杨之于这片西北大地,有着无法取代的地域气质。背着双肩包,行走在种满新疆杨的路上,脚步变得轻快,内心也跟着敞亮明朗起来。
  春天的风沙说来就来。风沙一到,天空就变成了黄色,风大的时候,稍远一些,便看不清人影了。我们将家中门窗紧闭,但家里的窗台、地面、沙发和柜子上,还是会有一层沙土。每刮一次大风,吐鲁番的气温就要升高一截。几次风沙过后,大家就换上了短袖。先前绿油油的榆钱,也变成了黄褐色,从树下落下来,在风中起舞。落在地上的榆钱特别干燥,没有一丝水分,薄薄的,脆脆的,握在手里,沙沙作响。它们随风而起,旋转,飞扬,漫天都是榆钱在翻飞;风停,它们落在街道路旁,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。
  树上吹落的榆钱不见了,桑葚就冒出来了。红的、白的、绿的,挂满了枝头。我们从馕店边那棵老桑树下走过时,会伸手摘下一两粒,尝尝它是不是熟了。有的桑树枝丫很低,有的桑树特别高大。我们每天晚餐后散步,总会在拐角处那棵矮矮的桑树前停下来。这儿的红桑葚已经长得很长很饱满了,摘下来,放在嘴边吹一下,吹去一些尘土,再放进嘴里尝一颗,甜美多汁。再看看手指头,也被染成了紫红色。我们每次行走到这里,便挪不开脚步了。七八个人围着桑树枝采啊,说笑啊!直到手里再也捧不下了。整个四五月间,摘桑葚成了我们工作之余最大的快乐。下班路上摘,饭后散步摘;去机场接人,接到后先不着急回家,跑到机场边的桑树林里去饱餐一顿美美的桑葚;去布拉克村开展“民族团结一家亲”活动,见村口的桑葚颗大量多,趁活动还没开始,先摘上一阵。我们好像都回到了小时候,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,只知道嬉笑玩耍。桑葚给予我们的,也绝不只有口腹的甜蜜,还有久违的轻松与快乐。
  桑葚似乎并不会因为我们的采摘而变少,结了一茬又一茬。每棵桑树底下,尤其是那种高大的桑树底下,总是落了满地熟透了桑葚。慢慢地,凝成一层桑葚胶,踩上去,黏黏的,沾鞋底。每经过一棵桑树,就会有一股特有的甜美气息迎面扑来,令人沉醉。
  青年路上,葡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。每天上班时经过,都会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那垂下来的枝叶。一串串小葡萄在饱吸着阳光,而那透过葡萄叶的阳光,也变得越来越火热了。
  吐鲁番的白天越来越长了,晚上九点,太阳还挂在天边;十点,天才慢慢黑下来,街上的夜市开始忙碌起来了。最后一拨桑葚落完了,火洲的高温也一天天靠近了。

  (作者系湖南省第十批援疆工作队高昌工作组成员)